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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居易跟元稹共互写过多少诗

编辑:天下发布时间:2022-02-04

白居易与元稹(微之)同为中唐著名诗人,两人有相似的人生经历,而且在政治上、文学上也有相似的主张。元白二人不仅丝毫没有“文人相轻”,而且私交甚笃,他们倾心交往近三十载,相互唱和九百章,可谓极一时之盛。他们自结交之日起便结下了终身的友情,后人将他们合称“元白”。

《唐才子传》:"微之与白乐天最密,虽骨肉未至,爱慕之情,可欺金石,千里神交,若合符契,唱和之多,毋逾二公者。"杨万里《读元白长庆二集诗》:读遍元诗与白诗,一生少傅重微之。再三不晓渠何意,半是交情半是私。

从他们相互唱和的诗文推断起来,简直好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好基友的关系。《唐才子传》中“爱慕之情,可欺金石”的评价不可谓不精辟!南宋著名词人杨万里评价说“再三不晓渠何意,半是交情半是私”也颇有意犹未尽之感。

元和四年(809)二月,元稹出为监察御史,调查泸州监官任敬仲。三月,启程去东川,取距离最近但艰险的骆谷道。骆谷道首经骆口驿,元稹在驿站里休息时,见到驿站墙上有好友白居易留下的诗句,于是题诗一首:邮亭壁上数行字,崔李题名王白诗。尽日无人共言语,不离墙下至行时。二星徼外通蛮服,五夜灯前草御文。我到东川恰相半,向南看月北看云。

写毕将诗传回长安,白居易回诗:拙诗在壁无人爱,鸟污苔侵文字残。唯有多情元侍御,绣衣不惜拂尘看。

元白大概没想到,未来的十几年,他们将会不断地在驿亭的墙上寻找对方留下的痕迹。随后元稹出骆谷至汉中盆地,发生了一件被称为千里神交的传奇。元稹自注说:“是夜宿汉川驿,梦于杓直、乐天同游曲江,兼入慈恩寺诸院,倏然而寤,则递乘及阶,邮吏已传呼报晓矣。”梦见白居易与他人同游慈恩寺,元稹醒后写了一首《使东川·梁州梦》:梦君同绕曲江头,也向慈恩院里游。亭吏呼人排去马,忽惊身在古梁州。

而白居易于长安,恰恰好和杓直去曲江,慈恩寺游玩,忆起远处的微之,赋诗一首《同李十一醉忆元九》:花时同醉破春愁,醉折花枝作酒筹。忽忆故人天际去,计程今日到梁州。

一人梦到对方在何处与何人游玩,一人正在那处与他人游玩时也忆起对方,而且双方同时写下了诗。如果这真的是巧合的话,那我们的语言未免也太过贫瘠以致根本无法描述他们的感情!

元稹再走至嘉陵驿,望见浩浩嘉陵江水,有感而发:嘉陵江岸驿楼中,江在楼前月在空。月色满床兼满地,江声如鼓复如风。诚知远近皆三五,但恐阴晴有异同。万一帝乡还洁白,几人潜傍杏园东。

白居易回诗道:嘉陵江曲曲江池,明月虽同人别离。一宵光景潜相忆,两地阴晴远不知。谁料江边怀我夜,正当池畔望君时。今朝共语方同悔,不解多情先寄诗。

谁能想到你在江边思念我的那个夜晚,我也正在思念着你。收到你的信我才后悔,早知道你如此多情,我就先寄信给你了。

元稹行至利州嘉陵驿,想起了当初的初恋双文,赋诗《嘉陵驿二首·篇末有怀》:嘉陵驿上空床客,一夜嘉陵江水声。仍对墙南满山树,野花撩乱月胧明。墙外花枝压短墙,月明还照半张床。无人会得此时意,一夜独眠西畔廊。

白居易回诗道:露湿墙花春意深,西廊月上半床阴。怜君独卧无言语,唯我知君此夜心。不明不暗胧胧月,不暖不寒慢慢风。独卧空床好天气,平明闲事到心中。

白居易说:我知道你晚上一人孤寂无眠时的心情,只有我知道。三月末,元稹行至望驿台,因思念结发妻子韦丛,做《望驿台》一诗:可怜三月三旬足,怅望江边望驿台。料得孟光今日语,不曾春尽不归来。

韦从回没回不知道,白居易倒是回了一首:靖安宅里当窗柳,望驿台前扑地花。两处春光同日尽,居人思客客思家。

元和十年(815年)三月,元稹贬谪通州(今四川达县),同年八月,白居易也从长安贬谪江州(今江西九江)。相同的命运把两颗心连得更紧,通州与江州之间,常有书信来往,赠送衣物,互相关切。

元稹《得乐天书》:远信入门先有泪,妻惊女哭问何如。寻常不省曾如此,应是江州司马书。

收到信的元九情不自禁的老泪纵横,自从来到通州,从没见什么事让他如此激动,也从未见谁的一封来信会引得他如此伤心。妻子和女儿起初觉得够得很诧异,后来想想,一定是江州司马白乐天来信了。

元和十二年(817),白居易写了四句诗给元稹:“晨起临风一惆怅,通川湓水断相闻。不知忆我因何事,昨夜三更梦见君。”元稹写了下面这首和诗:山水万重书断绝,念君怜我梦相闻。我今因病魂颠倒,唯梦闲人不梦君。

被千万层山水阻隔使书信来往间断,今日忽接到你寄来的诗,难得你心疼我,在梦中还打听我。我现在生病,有些心神错乱,只梦见些不相干的人却没有梦见你。欣喜于好友梦见自己,失落于未能梦见好友,这种人世间珍贵的深挚友情,使诗人感深肺腑。

这样真挚的友情,今生不够,还盼望来生再续。元稹在《寄乐天》里写道:无身尚拟魂相就,身在那无梦往还。直到他生亦相觅,不能空记树中环。

元稹去世后,白居易为他写了墓志铭,元稹家人要给白居易酬劳,乐天说我和微之是好朋友,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事,于是便将酬劳全部用于修缮香山寺,白居易在《修香山寺记》写道:

予早与故元相国微之定交於生死之间,冥心於因果之际。去年秋,微之将薨,以墓志文见托。……清闲上人与予及微之,皆夙旧也,交情愿力,久知之,憾往念来,欢且赞曰:“凡此利益,皆名功德,而是功德,应归微之,必有以灭宿殃,荐冥福也。……呜呼!乘此功德,安知他劫不与微之结后缘于兹土乎?因此行愿,安知他生不与微之复同游于兹寺乎?

少年几回狂醉,而今阴阳两隔。求佛积善,无非是想和元微之能在后世再度相遇。白居易说,你等我,忘川河畔,不醉不休。元稹说,一言为定。

文人之情,莫甚于元白。他们以志同道合为始,却以更为真挚深刻感情结束。“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”,元稹死后,白居易看书忆他,喝酒忆他,做梦忆他……“老来多健忘,唯不忘相思”成了他这时的最好的写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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