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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令和时代将走向何方

编辑:天下发布时间:2022-02-04

2019年4月1日,日本官房长官菅义伟宣布,“令和”被选为日本新年号,从2019年5月1日开始启用“令和”为年号。

2019年4月9日,日本政府财务相麻生太郎正式宣布,将在2024年度的上半年更换纸币图案,推出1万日元、5000日元和1000日元新纸币,正面将分别使用涩泽荣一、津田梅子、北里柴三郎的人物肖像。

2019年5月1日,天皇德仁在东京的皇居举行即位仪式,成为日本第126代天皇。

公元2019年4月1日,“令和”被确定成为了新一代天皇的年号。

与日本民众紧张兴奋的心情不同,一直对日本抱有复杂心情的中国网络,却在日本方面说明新年号语出日本典籍《万叶集》中的“于时初春令月,气淑风和”后,掀起了一场蓄谋已久的“正本清源”运动

。这当中有学者派的考证,认定这句诗只是对东汉张衡《归田赋》中“于是仲春令月,时和气清”的洗稿;也有将之与和坤联系在一起的调侃(乃赐令和珅自尽)。凡此种种,不胜枚举。

之所以说是“蓄谋已久”,是因为此前日本朝野已经倾向于从日本典籍中,而不是遵循1300多年来的传统,从中国典籍中选择年号。鉴于中日两国的渊源,以及现实的微妙地缘政治关系,除非日本方面不用汉字做新年号,否则抱着提点日本不要忘本心态的中国网民,一定能够从浩如烟海的中国典籍中找到各种出处。

调侃归调侃,“令和”二字本身源出自哪本典籍,抑或又能解读出什么含义,并不是最重要的。世人更关注的是,这一选择背后的逻辑。

很显然,在重视传统甚至被认为有些因循守旧的日本,打破一项延续上千年的传统并不是某个政治家,拍下脑袋就能决定的。单从“年号”在日本的历史,亦可以看出这一点。

公元7世纪中,开始向中国(准确说是唐朝)学习的日本,在照搬唐朝的律令制度进行政治改革的同时,也引入了“年号”这个中国古代特有的纪年方式。

第一个年号是公元645年所订立的“大化”,这场向中国学习的政治、社会变革运动,也因此被称之为“大化改新”。此后历代天皇的年号,皆出自中国典籍并使用两个字的汉字。

日本如此长性,与东亚的地缘结构有关。华夏文明在欧亚大陆东端一家独大的局面,使得日本长久以来没有其它的学习对象。离岛属性,又让日本列岛不至于象中原王朝那样,周期性的受到边缘民族的侵扰(并因此吸收新的文明因子)。

这种情况,直到西方通过“地理大发现”及工业革命,将整个地球变成同一世界后才发生根本性变化。在这场千年一遇的巨大变革面前,古老而又骄傲的中央帝国,经历了更长、更痛苦的过程。一直到今天,才真正敢说自己开始步入“民族伟大复兴”的快车道。

反观日本,则由于一直在文明和技术上,一直保持着学习者的心态,在经历短暂的心理调整之后,便开始全面拥抱西方。

以东亚式“集体主义”精神为体,西方体制、技术为用的日本,从19世纪60年代的“明治维新”发端,仅仅用了30年时间,就击败了曾经的老师成为亚洲第一;十年之后的日本,又击败俄国跻身世界列强行列。

待到这一自我重塑进程运行一甲子(60年)之后。如日中天的“日本帝国”推出了以我为主的地缘政治版图——大东亚共荣圈,并为了实现这个目标,与大半个西方进行了一场战争。值得注意的是,步入帝国时代的日本,并没有抛弃自身文化中的中国基因。

以“年号”来说,如果说“明治”这个年号开始使用时,日本还没有能力这样做,那么起用于1912年的“大正”、1926年的昭和,选订时则已是在日本跻身列强行列之后了。

崛起的日本要是在当时开始“去中国化进程”,是完全说得过去的。可供参考案例的是朝鲜半岛的“去汉字化运动”。历史上日本和朝鲜在使用汉字的同时,都另外发展出了自己的拼音文字。日本发展出的拼音文字被称之为“假名”(分为:平假名和片假名两种),朝鲜半岛的被称之为“谚文”。

只不过这些本土拼音文字,长期以来并不能影响汉字的地位。在朝鲜半岛,二战后认定自己已经摆脱从属中国地位的南北双方,先后展开了“去汉字化运动”。以至于今天,已经很难在朝鲜、韩国两国,看到汉字的踪迹。

那么,日本为什么没有在更早的时候,以某种形式推进“去中国化进程”呢?原因有二:

一是因为大海的阻隔,日本历史上并没有真正遭遇过来自中国的入侵,更没有在政治上从属过中国。这使得日本并没有通过“去中国化运动”,与中国做政治切割的紧迫感。

二是明治时代已然帮助日本成为了亚洲第一,甚至击败欧洲列强之一的俄国。此后帝国属性的日本,想的并不是与中国切割,而是入主东亚成为新的“中央之国”。

中国最后一个王朝的鞑靼属性,更让日本坚信自己有机会得到这笔巨大的地缘政治遗产。就像当年罗马帝国崩溃之后,西方那些有帝国梦想的君主们,大多都试图向所有人表明,自己才是凯撒的继承人一样。

就“去中国化”这件事来说,本质所体现的并不是强者心态。恰恰相反,是一种弱者心态的影射。对这种微妙心理的理解,同样也可以用来释读台湾当下的“去中国化现象”。

在中、日问题上,不妨做一个假设。如果日本在二战以后不能经济复兴,而中国在49年以后就迅速走上经济崛起之路,日本说不定在1989年步入“平成”时代时,就开始从日本典籍中找寻新年号了。

只不过众所周知的是,借助自己之前打下的基础,重新彻底拥抱西方的日本,在朝鲜战争后就再次步入了高速发展期。80年代的日本,甚至认定自己很快能够超越美国,在经济上实现当年用军事手段未能完成的“帝国梦”。

事实上,日本步入经济黄金期,中国又决定改变外交策略,着力发展经济后,中日双方因为优势互补而步入了一段蜜月期。这意味着无论从心理还是外交上,日本都不需要在新年号问题上,非要在80年代末打破惯例,来显示一下“去中国化倾向”。

至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,应该说在2010年,中国正式取代日本成为“世界第二大经济体”时,就已经注定。

当然,以“去XX化”的手段排斥假想对手的影响力,客观上还不算真正的示弱。因为排斥者本身还会认定自己最起码有能力,不生活在对方的阴影之下。

一旦有一天,竞争对手呈现出令人绝望的压倒性优势,而自己又不得不在经济上依赖于对方时,这种弱者心态将会以截然相反的形式表现出来。

以东亚的情况来说,到那时也许汉字又将重新出现在朝鲜半岛的文字中;日本下一代天皇再选定新年号时,会坦然恢复传统;而台湾的本土意识也将不再与“中国认同”割裂。

最后想说一下的是,中国网络上一直有着“明治养士,大正养国,昭和养鬼,平成养豚”的说法。我不知道日本人到底是怎么看待这种点评的。应该说,用这16个字,来点评日本1868年-2019年这1个半世纪的历史,倒也十分贴切。

一个帝国从生成到长成,从长成到爆发,从爆发到衰弱,拉出这样的曲线是符合历史周期律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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